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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、强盗与同类人

九、强盗与同类人

不速之客。

没怎么读过书的杜比尔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这个,尤其是当那么一个蒙面人在没有触发陷阱的情况下,手提一把短刀闯入他的魔法书店时;除此之外,就只有另一个更加通俗的称呼:“强盗”——虽然对方瘦弱的体格并不像是可以被冠以这种词罢了。

如果是以前的他,别说是一个拿短刀的人,就算是两个大汉前后夹击他都毫不担心——因为以前的他并没有因为中了诅咒而变形;若是现在的他,就如梅涅瑟丝所说,就算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孩都能够把他按在地上打。

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思考这个事情了:要是自己当时没有碰到那个戒指就好了;要是没有碰它,自己也就不会缩小;若是没有缩小,就不会像现在这样。

“不许动!”对方拿刀指着杜比尔,对缩小的他来说,短刀就像一把剑一样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既然被对方拿剑指着了,自己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对方安排了。

不过,怎么说呢……杜比尔跪在桌子上,双手被反绑在背后,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书堆中挑选这书。

这家伙真的是来抢劫的么?杜比尔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多了几道黑线。如果是抢劫,毫无疑问直接抢钱是最方便的,毕竟要是贩卖赃物的时候被发现了,基本就是坐实了抢劫的罪名;而且为什么不把他的眼睛蒙住呢?摆明了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抢了什么东西么?

这是在杜比尔人生几十年中,让他感觉第二屈辱的一次:跪在别人面前看着对方从自己的店里抢劫书本却无能为力。至于第一次,现在他并不想回忆。

对方在这里挑了一会儿,然后又走到另一个书架那边,仔仔细细地找着书。看上去他似乎沉浸在了找书的内容中,但是杜比尔脸上的黑线却越来越多:既然要抢劫那就赶快抢啊……抢完就走这是抢劫的第一法则吧,抢劫花的时间越长,被其他人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,感情对方还是一个新手,连这么基本的原则都不知道。

这不,刚说到可能被发现,现在又有人来了。虽然缩小了,但是杜比尔的听觉并没有降低,他能听见入口处有脚步声,听起来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。

“杜……”梅涅瑟丝走进房间,剩下一半名字被眼前的场景挡在了嘴里。店主被限制住行动地跪在了桌上,而店里面有一个蒙着面拿着刀的家伙在那里挑书,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常的情境。

“梅涅瑟丝!救我啊!”杜比尔见到来人,直接喊了出来,就差直接从桌子上站起来跑过去了。

至于那位强盗,则是直接愣在了原地,看来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在抢劫的时候还会有别的人进来。

梅涅瑟丝和杜比尔面面相觑,又看了看蒙面人:“所以,这是在抢劫么?”

“一看就是好吗?!”“不是!”

现在轮到了蒙面人和杜比尔两个人对视。

“你丫别胡扯!我都被绑起来了怎么不是抢劫!”

“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到处乱窜说个不停!搞得我都没办法好好选书!”

“我靠!那你还拿刀指着我!”

“你灵活的像个老鼠,不吓你一下我怎么抓得住你!”

“那你要是选完书直接走了怎么办?”

“我都带钱了怎么可能不付钱?”对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,响亮的钱币声表明他是充实过自己的钱包才来的。

“我服了!梅涅瑟丝你要相信我,这家伙绝对是来抢劫的!我都被他拿刀威胁了啊!”杜比尔嚎道,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,让梅涅瑟丝萌生出一股想打他的冲动。

梅涅瑟丝尽量控制住自己的不满情绪,先把手上的篮子放在了桌上,然后给杜比尔松绑,“这是给你的药,反正药已经送到了,之后怎么样也不是我该管的事。”

“至于你。”梅涅瑟丝看向蒙面人,“先把你的面巾摘下来再说吧,既然是买书的就没理由蒙面吧。”

对方显然是迟疑了,本来伸向面巾的右手悬在空中,既没有脱下,也没有放下来。

“你不是说不是抢劫嘛!快摘下来啊!你果然还是心虚了吧!”杜比尔躲在梅涅瑟丝后面,只露出个脑袋,朝着对方喊道,没有什么比狗仗人势更适合这个情况的了。

对方显然是被这句话激怒了,眉头一皱,手往下一拉,整张脸暴露在了空气中。

梅涅瑟丝和杜比尔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从耳根到鼻尖,这是一条分界线,在这条线以上,是一张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脸,透过好看的青色双眼,不难猜测整张脸是怎样的秀气;而在这条线以下,皮肤发黑、缺水萎缩,部分区域还有明显的烧伤痕迹,嘴唇开裂,嘴角不时地抽动一下,再看脸颊处会发现长着像鳞片一样的东西。

难怪会蒙着脸,不论是谁如果变成了这种模样,肯定是不愿意示人的。

“满意了么?”嘴唇一张一闭,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。

梅涅瑟丝用手扶住额头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“所以说我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,每次都会搞成这种尴尬的局面。

“算了,让你摘下面巾确实是我的不对,我道歉,之后的事情我不管了,本来我就只是送个药而已。”

对方也不再说话,把面巾重新围好,拿起自己挑选的两本书,直接把一袋钱扔了过去。

“不用找了。”

这是在那个人身影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杜比尔接过钱袋,把钱币拿出来,仔仔细细地鉴别了一番,还上牙咬了两口,确定是真币之后,打开了桌子上的暗门,准备把钱放进去。

“真的是膝下有黄金啊。”梅涅瑟丝发现暗门开启的位置恰好就是杜比尔之前跪着的位置,出言调侃道。

“啊?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杜比尔显然没听过这句话,停下了准备放钱的动作,用绿豆大的眼睛看着梅涅瑟丝。

“没什么,随口一说而已。”梅涅瑟丝拍了拍衣服,打掉因为靠在桌边而沾染的灰尘,准备离开,“不过话说回来,那个人应该和你一样也中了某种诅咒,来买书可能也是想找到祛除的方法吧。”

而且她的性格和思考方式我还是挺喜欢的,尤其是把你绑起来那段。梅涅瑟丝在心中默念了一边这样的话。

杜比尔放下了手中的钱袋,看着自己暗格里面放的钱,又看了看钱袋,再咀嚼一下刚刚那番话,“梅涅瑟丝,我是不是不收这钱比较好?”

“我不知道,你别问我。”梅涅瑟丝把药从篮子里拿出来,“药我已经送到了,先走了。如果你觉得做的不对,就自己去补救,你的人脉应该比我广得多。

“我还有点事情要做,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说完这话,梅涅瑟丝提着篮子走了,留下杜比尔独自坐在桌子上,看看手边的袋子,又看看自己存的钱,如此往复三番。

最终杜比尔下定决心,站了起来,拎起了钱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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